Na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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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天然]山の蔭(上)

來自 半途失蹤的米米&炭燒小漁夫悠夜的梗

是經過可愛的兩人同意的二創,不過跟原本歡樂的tempo比起來,這個大概是鄉野奇談(?)

雨,在第二個祭品入山後,下了。



連日來的烈日,草木枯槁,原本生長作物的水田,只看見龜裂的褐色土壤,沒有一絲綠意。


山神生氣了。村裡的長輩間流傳著這樣的耳語。 

「該送新娘給山神了。」長老斷言,每當遇到乾旱的時節,祖先總是這樣處理。

從村裡選了一位美麗女孩成為山神的新年,她被族人精心打扮,被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簇擁入山,大家都引頸期盼,這位祭品可以取悅山神,整整一個月過去了,天空依然萬里無雲。 

長老們決定再送一個祭品給山神,這次他們決定將村裡最能歌善舞地孩子送入山裡,那個孩子是位少年,但眉清目秀的,打扮起來應該還是可以蒙混過去。

少年穿著祭典用的露出背部的服裝,他被長老們叮嚀了「要努力讓山神開心,讓山神記得下雨。」

孩子,就靠你了。 

少年不懂為什麼要讓山神開心,山神是個很可怕、很容易生氣的神嗎?不過這是他的任務,不然村子會因為沒有水源而消失的。

少年點點頭表示接受。他的父母哭著跟他擁抱,父母涕淚縱橫的臉,是他對村子最後的記憶。

送親的隊伍把少年安置在山腰的湖畔就下山了,少年不知道山神在哪裡?他該做什麼?他一個人踏入了漆黑的森林。


那個深夜,山上下了一場大雨。

村人都為這場大雨感到開心。 

山神大概很滿意這個孩子。

「謝謝你們的孩子為村裡付出的一切。」長老們向少年的父母道了謝,他的父母只是搖搖手說快別這麼說。

「是山神不嫌棄我家孩子。」 

少年大概不會再回來了,幾年後,不會有人記得,這個村裡曾經有位叫さとし的少年,被打扮成女孩,送給山神當新娘的故事。

那時候,大家只會記得下一任新娘的名字。


但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,祭品沒有被山神帶走,他在被半個月後上山的獵人發現,一個人呆坐在湖畔,眼神放空地眺望著湖面,不知道在注視著什麼。

大概幾天沒有進食,被當成祭品的少年比離開村落時略瘦了幾分,獵人叫了他的名字,他也沒有回應,大概是心被蠱惑了。 

有時候,入山的人會發生這種情況,失蹤個幾天,出現時意識模糊不清,神智被抽乾似的,身子像空殼一樣,在山裡漫無目的地遊蕩。

看到如此恍惚的少年,獵人直接把他扛回村裡。


少年的父母看見失而復得的孩子喜極而泣,但面對抱著自己的父母,少年卻像失了魂魄般毫無反應。

「大概被嚇著了,睡一覺也許會好一點。」村長說。服了湯藥少年沉沉入睡,入夜之後,少年的家人聽到他的呻吟,少年發了高燒。

連續兩天的高燒不退,他的父母親十分擔心孩子的安危,母親在一旁不眠不休地照顧。 

第三天的晚上,少年的額頭竄出斗大的汗珠,汗水弄濕了被褥,閉著眼胡亂揮舞雙臂,好似跟什麼東西搏鬥著,此夜,他的母親未曾他的身旁離開。

山神請不要再從我身邊帶走他,母親祈求著。 

隔日清晨,少年醒了。

他眉開眼笑地跟自己的父母道早安,回到之前神采奕奕的模樣。 

父母問他是否在山裡遇到了什麼,他搖搖頭說不記得了。

幾天後,少年康復了,他又打入了原本的聚落,跟族人一起生活。

太陽,日復一日地照常升起,雨,適量地濕潤了山腳,五穀照時節成長著,沒有人記得少年曾經是祭品的事。


就這樣過了幾個年頭。

少年成人了,大家管叫他的名字,雖然身高沒變,但從體型上望過去,已經不再是可以蒙混成女孩的樣子。

大家早已淡忘了沒有雨的那段時間,當時身為祭品時的那件服裝被壓在櫃子深處,他從山上下來之後再也沒踏入山裡。 

那半個月裡的記憶似乎是空白的,他完全想不起來他在山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


但他總是不斷夢見,山裡似乎有個人,溫柔地對自己笑著。

是誰?是誰?每當伸手去拉住對方的衣袖,夢總是會醒。 

每當風吹過枝椏,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,總讓他莫名地想念山裡的一草一木,在那碧綠的萬物,好像會讓他聯想到誰。


一個偉大又親切的存在。



想不起來了。


每當略過田野時,青草摩娑著小腿,不斷提醒他,所有的蒼翠都是來自這片土地的恩典,這讓他想起身為祭品時,在山裡遊蕩的模糊記憶,那時的他,好像既堅強又徬徨,穿著袒露的衣物,任自己被翠綠的森林吞噬。

但是現在回想,卻不覺得可怕,不知道為什麼,他一直覺得山林的深處有個讓他安心的人,在默默地守護著他。


偶爾村裡會有遠方來的旅人經過,這次祭典之前,一位自稱じゅん的年輕雜貨商在村子裡借宿,他有張深邃五官的俊俏臉孔,因此少有外人的村子,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年輕小夥子,雖然那時大家都在為慶典忙碌著。

取悅山神的舞蹈由さとし來領頭,也許是因為這樣,じゅん對他特別有印象,在這幾天裡他們倆人混熟了。 

「你的舞蹈原本是女子的舞蹈吧?你們村落怎麼會由男人領頭?」濃顏男子不解地問了。

「我以前可是當過山神的新娘呢。」他一臉得意地告訴這位外來的男子。 

濃顏男子挑起眉毛,表示不太信任,さとし悠悠地說著沒有下雨的那年,自己跟上一任新娘曾被送上山的故事。

じゅん在一旁,一言不發地專注聽著。 

「反正,大家說我能回來大概是奇蹟了。」擔任上一任新娘的女孩,後來也奇蹟似地出現在村裡,雨還是下了,山神大概是個慷慨的神。

「還記得在山裡那幾天的事情嗎?」有著深邃五官的男子問了,さとし搖搖頭。 

「完全不記得了呢!」他笑著說,沒有告訴じゅん,他總是在山中跟隨某個身影的夢境。


じゅん本來預計幾天後會離開,不過さとし硬是要他留到祭典之後,他答應了,村子裡的奶奶便要求じゅん要幫忙繪製慶典用的扇子。

「可以拒絕嗎?我是客人呢!」じゅん笑笑地說。 

「不可以,你已經答應要留下來了。」さとし否決了他,還跟奶奶們說好他們一定可以完成,奶奶們聽了眉開眼笑的說期待じゅん的作品。

結果隨意答應別人的結果,在祭典開始前的三天,兩人都不眠不休地在彩繪扇面,村子裡到處都掛上了繩結跟燈籠,儼然是過節的氣氛。 

面對屋裡成堆的扇子,さとし惱怒了起來。

「啊!怎麼還這麼多?」 

「還不是你自己答應的。」じゅん一派輕鬆的邊畫邊回答,さとし深深體會,當初想讓對方困擾的自己,得到現世報的感覺。

「じゅんさん,去過那麼多地方,是不是參加過很多場祭典?」

「參加過不少,不過氣氛總是太愉快,離開的時候會特別感傷。」 

眼前沒來由地閃過一抹綠色,有種酸澀敢從心口湧出,明明不曾經歷過別地村子的慶典,除了上山那次外,此生還沒有跟其他人告別過,但さとし好像可以理解じゅん的感覺,正在塗色的手停了下來,他接不下去這個話題。

「怎麼了?」じゅん問了。 

「不知道…」

腦海中閃過片段,不知道是夢還是錯亂的記憶,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,除了自己以外大概還有誰在。



我可以留下來嗎?

不,你不屬於地方,該回去了。

可是我…


被說不可以了,我被趕出去了。

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,肩膀被拍了幾下,大概是じゅん,さとし沒有回頭。

等到鎮定下來的時候,じゅん已經不再屋子裡了。 

じゅん稍晚後才出現,還帶了一些點心回來,他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事,只是笑著說:「我們的扇子還沒處理完呢!」

他們又笑著在扇堆裡埋頭,じゅん偶爾說著他在別的地方遇過的故事,他只是安安靜靜地聽著,雖然沒有開口,但他真的很感謝那個親切又溫柔的旅人。


祭典當天,他是被吵醒的,屋外的村子是過於愉快的氣氛,每個人都充滿活力的大笑、吆喝,像是不知道煩惱為何物一樣。

所有人都被這個氣氛感染了,沒有一個人的臉上不是笑著的。 

村裡傳說在祭典時,山裡的鬼神妖怪會化為人型,偷偷地混入人群,因為他們也喜歡熱鬧的氣氛,跟村人一起慶祝祭典。

じゅん好像參加過不少村子的慶典,他說他沒有親眼看過妖怪,不過幾乎每個村子都有這樣的傳說。 

說不定有天狗來參加呢。穿著慶典服裝的じゅん一臉正經地開著玩笑,我很想見識看看。

不知道山神會不會偷偷化成人形,混在參加祭典的人群之中,如果他來了,他是不是可以一眼認出曾經當過祭品的自己?


為了繞山的傳統,必經的路線上都掛滿了燈籠,樹林裡五彩繽紛的,原本冷清的樹林霎時有了動靜。

這是一年間,樹林裡最有人的氣息的時候。

村裡的老老少少一邊談笑一邊順著人潮,將繞山的路徑虔誠地走過一遍,跟山神告知,他的子民來跟他問安。

山神是否在暗處偷偷看著前來參拜的人潮?



夜裡,村人在空地燃起高高的營火,火光強烈到照耀了整個村子,這是每次祭典最熱鬧的時刻。

孩子們、老人們、青壯年們,在營火旁向山神演示了排練許久的舞蹈,山神應該會喜歡吧?さとし在心裡偷偷地想,畢竟他是個很溫柔的神。

自己的片段結束了,其他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現在的表演,さとし退到空地的一角,悄悄偷閒著,觀察那些開心的笑臉、孩子們的舞蹈,還有火光在風中搖曳的樣子。 

在晃動的光影之間,眼角餘光撇見重重的樹木後方,一個一閃而過的白色身影。

那個身影倏地消失在樹林之間。

不知道為什麼,直覺跟自己說,那個人跟那些夢境有關係,他追了上去。 

在幽暗的林子裡,他辨認出前發那個人影穿著寬大飄逸的白袍,黑色的長髮綁成一束,看不出是男是女。

白衣人不斷往樹林深處移動,雖然是徐行,速度卻快的讓人跟不上,さとし只好奔跑起來,前方的路越來越漆黑。

前面的人似乎發現了後方有人追趕,他移動的速度更快了,離開了掛有燈籠的範圍,樹林裡黑鴉鴉的一片,樹枝劃過自己的衣衫,周圍的樹叢裡傳來許多怪誕的聲響,前面那個不似人的存在,一讓一切切怪可怕的。

瞬時回想起,曾經在山裡徬徨那個時候。

 

不知道為什麼,直覺告訴自己,那個人會前往神木的方向,因為神木周圍掛了一圈燈籠,現在那個方向大概是燈火通明,さとし抄了通往神木的近路。

當眼前的光源越來越亮的時候,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快到了,被一圈燈籠圍著,在黑暗中發出幽冷光線的巨樹出現在畫面之中,那圈燈火好像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幽火。

那個白衣人影從另一個方向竄出,一個快步,剛好跟那個白衣人撞個正著,さとし伸手抓住那人的衣角。


白衣人轉過身來,那一撇,嚇得鬆開他所抓住的衣角,跌坐在地。

那人正皺著眉頭盯著自己,而那張臉他熟悉到不行,那個人,有著跟自己完全相同的容貌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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